劉浩跟徐哲選在五點半的時候來到呂家,他們知道呂若清六點才下班,呂若白應該選完禮物了,希望這半個小時夠他們準備。
「阿哲啊,徐伯…徐嬸有說…若清姊到過你們家…了嗎?」劉浩提著生肉和醬汁,一邊喘氣一邊爬著樓梯問。啊啊,希望肉片不要壞掉。
徐哲提著蛋糕一派輕鬆的走在前頭,說了:「你怎麼喘得跟豬似的?不過才爬了三層樓而以耶。」
「你這個田徑社的不要吵!到底若清姊到過了沒啊?」劉浩一口氣說完,氣呼呼地差點就喘不過氣了。
徐哲瞥了眼身後的劉浩。又蒼白又瘦弱,若要是豬,也只能當用來燉大骨湯的骨豬,畢竟這隻爬了三層樓就喘成這樣的豬實在連半點肉都沒有。
「唉呀,你不也知道若清姊六點才下班,現在才五點半多,她怎麼可能去過了呢?」徐哲悠悠地說,跨步爬上四樓。
「什麼?...沒…先去過啊,我還以為…若清姊會…早點下班呢…」我的老天啊,呂若白你家天殺的為什麼要在沒有電梯只有樓梯的公寓啊?還天殺的在九樓…
「她當然早點下班來到我們家了啊。」徐哲回。「若白生日她哪次不是提早下班的?」
「那你還這樣回我?!」
「我那是在說一般情況,誰叫你都跟著幫呂若白慶生那麼多年了還搞不清楚狀況。」
劉浩累到沒有力氣回徐哲的鬼話了。他嘆了口氣,道:「混帳,你到底說…不說啊?若清姊…去過沒有?」
「來了啊,不過我爸媽早就知道了,跟若清姊說了家裡沒蛋糕,還拿了麵粉和雞蛋要她別上別處買,自己回家做。」
「我的媽呀。」劉浩一聽差點沒昏倒。「那是什麼時候的事?若清姊不能比我們早到的啊,這樣就不驚喜了。」也不顧喘氣,劉浩快氣瘋了。
「你放心,那是剛剛的事,」徐哲還是一副泰然自若,彷彿天塌了也壓不死他的輕鬆模樣。「在你停在轉角喘氣的時候我爸打給我了,說若清姊剛走。聽說她好像還要去別的地方呢,沒那麼快啦。」
「喔…好險…」劉浩嘆了口氣,不禁在心裡腹非:臭阿哲你再嚇我一次,下次來我家就不請你吃免費烤肉,還要逼你幫我清桌爐!
他們就這樣一邊閒聊鬼扯一邊爬,終於漫漫長路被他們爬完,來到了九樓呂家了。
這一到,他們就發現不對勁。
「這門怎麼會是開的呢?」劉浩疑惑道。
徐哲警戒了。「最後離開家的都是若清姊,她不可能不鎖門,恐怕是遭小偷了。」這公寓的鎖破爛的很,難保不會出什麼事。
「哇咧…我說…小偷不會還在裡面吧?」劉浩問,將生肉和醬汁抱在懷裡,也不管自己高熱的體溫會不會害肉片臭掉了。
這可是他老爸老媽特地給他帶來的霜降牛肉和小羊排啊!才不給什麼莫名其妙闖空門的傢伙搶走呢!!!
劉浩不知道,沒什麼正常的小偷會去搶被一個瘦弱少年抱在懷裡的生肉的。而且那莫名其妙闖空門的傢伙也不是為了偷東西,那些傢伙甚至還不是人呢。
徐哲將蛋糕丟給劉浩,咬了咬牙,一腳踹門進去。「不許動!」他喊。
狹小的客廳裡空無一人。
徐哲聽得見身後劉浩的吸氣聲。
只見門後是一片混亂狼藉。散落在各處的家俱,到處都有被燒灼過的痕跡,地上還有一攤又一攤奇怪的黑色水漬,從破碎的蛋殼中流出的蛋黃和蛋清沾濕了麵粉,不少地方甚至還結了冰。
客廳的中央,原本應該是放著矮桌的地方空了一大格,上面有巨大的爪痕,還有…
「阿哲,若清姊今天穿著什麼衣服?」劉浩問,眼神絕望至極。
徐哲吞了口水。「淺藍色的…針織衫套裝…」他清楚記得自家老爸在電話裡稱讚若清姊身上的衣服,說漂亮的衣服就是做出來給美人穿的。
「完了…完了…」手上的生肉和蛋糕掉在地上,劉浩只是蹲縮著,瑟瑟發抖。
地板上,幾條布屑陷進地板裡,像是被重力壓絞過,被從破掉的窗戶中吹進來的風吹的沙沙作響。
那是淺藍色的針織布料,上面還沾著鮮血,佈滿整間房子的鮮血。
他們兩個只是呆愣在玄關,什麼話都說不出來。
□
呂若白看了看錶。很好,還早,離姊姊下班還有四十多分鐘。他抓著娃娃又蹦又跳的心情很好,徐哲帶蛋糕劉浩送生肉,他只需要回家找一找有沒有什麼可以包裝的東西,把娃娃包一包就可以跟兩個好友一起打屁等姊姊回來了。
為了包裝能夠包的好看一點,呂若白決定還是早點到家,於是他抄近路。商圈出口附近有條陰森的小徑,呂若白平時是不會走那裡的,總感覺怪怪的不太舒服,不過今天是特例,特例就得有特別做法。
而特別做法通常就會有特別意想不到的特別結果。
小徑又窄又小,全長不知道幾百公尺,卻又比一般道路快很多。這附近的公車沒一個到呂若白家附近,呂若白望著陰森的小徑,在心裡喊著「雙腳萬能!雙腳萬歲!」,如此這般的做完心理建設後,便搭上十一號公車進到小徑裡。
一踏進小徑,一波綠色煙幕就突然迅速地從背後向小徑末端掃去,比被列表機掃描還要快速,呂若白不確定是否是自己眼花了。
他不當一回事的打算繼續狂奔,正要邁出下一步,恐懼造成身體發涼的感覺,就隨著向前撲倒的身體竄上背脊。
他向後看,粗大的綠色條狀物纏上自己的雙腿,他還來不及看清到底那是什麼東西,一陣陰冷的笑聲就出現在他耳旁。那笑聲參雜著劈啪作響,像什麼東西斷裂的聲音,又像什麼東西正快速生長的聲音,劇烈的另呂若白心裡發毛。
他掙扎扭動著雙腿,想甩掉那些綠色條狀物,但那些東西卻跟笑聲一樣,在他身邊打轉、越纏越緊。
「這就是維多利亞・路的新主人嗎?」那個聲音說著,語氣裡的不屑尖銳地刺耳。「怎麼這般地弱啊?連個護身界都沒有,這人是幹什麼的呀?路維卡?」說著呂若白聽不懂的話,聲音的主人又兀自地笑了出來。
一團綠色的氣體從地面竄出,鑽進呂若白的書包,緩慢地推出一只紅色的物體。
呂若白定眼一看,那不是他剛花五十塊買的娃娃嗎?!
只見那團綠氣不斷拉扯娃娃的頭髮,把娃娃往上拋又摔在地上,像欺負人的壞孩子,上癮似的折磨娃娃。
呂若白一陣狂踹,一邊吼著:「別碰那個娃娃!」但那些綠東西絲毫不受影響,依舊緊纏著呂若白。
「呵呵…你這人類真是有趣。」綠氣丟下娃娃,朝呂若白滾來。「路維卡,你的新主人都幫你說話了,你不表示些什麼嗎?」綠氣鑽進呂若白的鼻腔裡,他感到難以呼吸,開始掙扎…
「煩死了!」一個聲音低吼著,突然一股熱風將綠氣都吹走,呂若白趕緊大口吸氣。「蔓塔,沒想到這麼久不見,你還是一樣煩人!要是把本姑娘的附身物弄壞了,你打算麼賠啊!?」
不小心吸太大口氣被嗆到的呂若白一陣狂咳,扭扭腳踝,發現纏著他的東西不見了。他抬起頭,看到了令他不解的景象。
一個紅髮飛揚的少女正怒罵著她手中抓住的那團綠氣。她有著瓷白的肌膚,長長的睫毛和藍寶石般清澈透明的藍眼睛,她踩著正燃燒著的鞋子,穿著用火做成的洋裝,風一吹,火就燒得更旺,被風拉長的火焰看起來就像少女背後長出的一雙翅膀一樣。
「蔓塔,我記得我警告過你了,要在我的結界內生存,就不准那麼煩人,你要是聽不懂我的話,就給我滾出去!」少女怒吼,收緊的手掐著那團綠氣,似乎感受的到疼痛,那團綠氣正劇烈扭動。
「路維卡大人,小的知錯了,放了我吧。」綠氣說著,明明說著敬稱,語氣裡卻滿是戲謔,聽得少女的手越發收緊。
呂若白不太懂發生了什麼事,他看了下時間,已經五點半了!他不想管前面正在爭吵的那兩個東西,只是在地上張望,想找到那只被綠氣丟出去的紅髮娃娃,卻是什麼也沒找到。
無言地看著還在怒罵的少女跟那團綠氣,呂若白還是問了:「喂!奇怪的東西,你把我的娃娃丟去哪裡了?」
「你說什麼?」少女似乎以為呂若白是在跟她說話,忿忿地扭過頭來。
呂若白連忙搖頭。「不是說你啦!是說你手裡的那團東西。喂!我的娃娃呢?快還給我,快沒時間了。」
少女瞪著呂若白一會兒,口一張,將綠氣吃掉了。
明明是團氣體卻聽到絞碎聲從少女口中傳出,呂若白差點沒吐出來。
看到呂若白的反應,少女惡質地笑了。「娃娃、娃娃的,你是想到處嚷嚷給別人知道你是個變態嗎?人類。」
「什麼變態?那可是我花五十塊錢要買給姊姊的禮物耶!」呂若白沒好氣地大吼。
少女聽了,不高興地皺眉。「五十塊?老董那傢伙真的活到老番顛了,居然在本姑娘睡覺期間把本姑娘賣了,還五十塊?本姑娘就真那麼不值錢?」
聽到台語從這混血人又似外國人的少女口中說出,音還很標準,詭異程度瞬間爆表。呂若白露出奇怪的表情,說:「你在自言自語什麼啊?」
「你這人類看起來還真欠扁。」少女冷看著呂若白,嘆了口氣。「沒辦法,老董把契約轉賣給你了,雖然只有五十塊…我認了。」
呂若白依舊維持奇怪的表情莫名其妙地看著少女,少女清了清喉嚨,指著呂若白的鼻子,如宣告般地說著:「人類!不管你叫什麼名字,吾乃熾上之三翼,名維多利亞・路。今後,吾為汝之手腳,汝之口鼻,汝之眼耳,汝之武器。而汝必為吾找尋熾上,事未成,若毀約,吾必親手解決汝!
「我僅次於熾上的主人啊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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